更始光阴

热衷爬墙

【黑花】小重山5-6

黑花,有私设

“她要等,等解雨臣回来,等解雨臣长大”

5

“当家的,我们先上一趟新月饭店,见一个重要的人。”

解雨臣到北京后,并没有马上回解宅。

他摊开手掌,把那条金链儿重新在衣襟上别好,换上一条新裙子,黑色的锻面,又用黑色的线在领襟上绣了一朵未开满的海棠。

他把手放在解家伙计的掌心,沿着长长的木质楼梯拾级而上,走进新月饭店的二层尽头的包厢里。

推开虚掩着的门,母亲身边的人已经在里面等了,见到解雨臣向他行了一礼,俯身拉住他的手,绕过屏风,原来里面还有一个人在等。

“雨臣,来,向先生问好。”

那个被称作先生的人,其实很年轻,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外套,笑着斜靠在椅子上。

很多年以后,解雨臣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十分乐意回忆起这个场景的。

他当时心智还未成,这是第一次他清楚的知道,他再不能无忧无虑地唱戏了。

练功时,二爷爷会一点一点教给他正确的姿势和唱腔,所以错一点也没关系。但这次不一样,这出戏一旦点上就再也没有抽身的可能,连罢演都不能,他像一只铅坠,系在丝线的一端,而另一端,是整个庞大解家。

这次,他就是戏中人,被命运提线。

就在这样波谲云诡的境地里,他见到了这个被称作先生的人,看着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,蹲在他面前,取下他胸前的金链,在手指间绕了一会儿。

“这个金链,你一直戴在身上吗?”

解雨臣摇摇头。

“只有爷爷去世了,这根金链子才会被送到我的手上。”

所以见到解家伙计拿出金链的时候,解雨臣就知道,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,解九爷已经与世长辞了。

“二爷爷让我拿着它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。你就是那个很重要的人,对吗,先生?”

“是的,解当家。我姓齐,他们叫我黑瞎子,你叫我先生。”

说罢,黑瞎子俯身抱起解雨臣。

“准备好了吗,我带你回家。”

 

离开新月饭店的时候,北京城开始下雨,黑瞎子一手抱着解雨臣,另一只手撑起了一把黑伞。

解雨臣环着他的脖子,看着他的侧脸,趴在他耳边小声的说。

先生,我想起了一句诗。

黑瞎子就笑着问他,什么。

没什么,先生。

其实是,“江湖夜雨十年灯”这句,他在心里想。

6

解家人选择了一张解九爷中年时期的照片作为遗照。解母跪在灵堂上,一叠一叠烧着纸钱,主支没有男丁,只有零星几个女人哭得真情实意些。

挂在廊上的绢纱灯笼已经被人换下,挂上了白色的纸灯。

解母已经不再哭了,她知道,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,难道以后遇到的每一件事情,都要以泪洗面吗。

她要等,等解雨臣回来,等解雨臣长大。

 

黑瞎子抱着解雨臣停在垂花门外,他将解雨臣放到地上,为他打着伞。

雨势越来越大,廊檐哗哗作响,但黑瞎子告诉他:你要自己走进去。

他曾经无数次想,如果有一天解九爷去世,他一定是哭得最伤心的那个人,他会难过很久,但他这次竟没有哭。而是挺起胸膛,带着前所未有的勇气,走进了风雨飘摇的解家。

堂前跪着的人很多,解雨臣带着一身由南到北的雨,跪在解九爷灵前磕了头。

堂上人声很静。

 

所有人都缄口不言,但所有人都知道,有些事只能在今天解决。

“解雨臣,一个八岁的小孩子,凭什么接管解家?”说话的解家表亲。

“你这句话,非要在九爷的灵前说吗?”

“早说早干净。”

黑瞎子冷笑,“你这句话说出来,有本事走出解家吗?”

“你一个外人,凭什么来插手解家的事。”

“凭的是二爷和九爷的托付。”解母站起身来,“解三,你又凭的是什么?占着几个盘口做些脏事,真的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吗?”

“解家的诸位都听着,小九爷不愿脏了手和你们算的帐,不代表黑瞎子不会。”

只见黑瞎子突然上前,抓住解三的背心,踹向他的腿窝,让他跪在解雨臣的面前。

解雨臣扬起手,把一杯热茶碗摔在解三脸上,这是黑瞎子在新月饭店新教他的,他也经常在红府对账本的时候,看见二爷爷这样做。

一碗茶叫解雨臣摔的颇具火候,黑瞎子看着面前的孩子,只有八岁的孩子。

用稚嫩但沉着的声音说。

“我是解家的当家人,解家的当家人也只有我能做。各位叔叔伯伯觉得我小,不信任我,没关系。但是解雨臣会让你们知道,解家不会倒,没了九爷,解家也还是解家。”

雨还在下,廊下的白纸灯笼被吹得摇摇晃晃,却始终紧紧咬着铁钩,不曾跌落风雨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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